救助流浪貓狗專業(yè)機構同樣舉步維艱

最近某報紙刊登了《8年耗費60多萬，只為救助流浪貓狗 山窮水盡，眾叛親離，賀阿姨路在何方》一文。不少讀者和專家支招，有人呼吁建立專業(yè)的小動物保護機構，也有人呼吁小動物保護法盡快出臺。但記者在采訪了業(yè)內人士后了解到，即便有獨立的機構從事救助工作，也面臨常人難以想象的重重困難。 本報記者 范彥萍 實習生 歐玉瑩

動保機構負責人痛陳中有辛酸

對于公眾呼吁的由專業(yè)動物保護機構出面保護流浪貓狗的做法，某小動物保護分會的負責人董書明（化名）的言語中透著無盡的辛酸，“談何容易。”

回想這10年的動物保護之路，董書明有過抱負有過失落有過痛苦。10年前的他創(chuàng)辦分會后，仿佛就跌入了一個無底洞，僅2003年就投入100萬左右，嚴重超出原本預算的30萬~50萬。這些年，算上行政成本和各種支出，他自掏腰包累計投入700多萬。“我以前是做生意的，為了分會我搭進去兩套動遷房。分會沒有經(jīng)費來源，90%的資金都是我拿出來的，以前也有部分捐贈。但根據(jù)法律，我們沒辦法公募，網(wǎng)上變相勸募也不行。”由于入不敷出，這些年眼看著全職工作人員從當年的9人銳減到后來的2人，2011年，連最后一名工作人員都辭職了。

他也曾找過商家贊助，卻遭遇了一個奇怪的現(xiàn)象：純做公益活動時，企業(yè)不愿意贊助。有些企業(yè)從“功利”的角度考慮，同樣捐10萬元，幫助失學兒童、孤老的社會效應比救助流浪貓狗要好。反倒是分會開展的商業(yè)活動，吸引了不少商家參與，成千上萬的養(yǎng)寵物家庭，對于狗糧貓糧、寵物保健品公司而言都是潛在的客戶資源。這種“以商養(yǎng)協(xié)會”的方式卻被很多人指摘為沽名釣譽。

“不吃不喝”乞討式救助不可取

除了資金上的困擾，救助者乃至社會的不理性行為也讓董書明頗為困惑。“個別流浪貓狗熱心救助者已經(jīng)到了自己不吃不喝，哪怕生病了也不舍得看病，一直網(wǎng)上網(wǎng)下希望別人捐錢的‘乞討式救助’的地步。極個別的還和老公離婚、被子女趕出家門。此外，作為組織而言，我們不主張去高速公路攔貓狗販子的車，這本身就是違法的。此前北京、沈陽、天津等地出現(xiàn)過愛心人士由于愛動物心切，被治安拘留的情況。我們提倡的是科學文明養(yǎng)寵，依法救助，理性救助。”

很多救助者于是不理解董書明。有一個愛心人士稱，可捐5萬元，需要分會認養(yǎng)10只貓，但貓很嬌貴，工作人員必須和貓一起睡覺，這讓董書明啞然失笑。“作為組織的領導者，我不可能在第一線救助，我要做的事很多，給養(yǎng)犬立法工作提建議，提供政府來自基層的數(shù)據(jù)，下社區(qū)推廣文明養(yǎng)寵、宣傳以領養(yǎng)代替購買。普及養(yǎng)寵物了就要不離不棄，不要吃狗肉貓肉等理念。”

董書明估算說，這些年，從分會領養(yǎng)出去的流浪貓狗有上千只。后來，由于一度陷入困境，人手短缺，分會的流浪貓狗救助工作也趨于停滯狀態(tài)，這兩年救助基地已不再開展第一線救助，基地里僅剩的60多只狗和20只左右的貓?zhí)幱?ldquo;只出不進”的狀態(tài)。

這些年，董書明的家人從支持，到不支持不反對，到完全反對。今年一月份開始，他重新找了份工作。分會連辦公室都沒了，眼下只剩下兩名工作人員在基地照看等待養(yǎng)老送終的流浪貓狗。

“我覺得，小動物救助只是生活的一部分，而不是生活的全部。媒體上報道的撿荒老人，自己也養(yǎng)不活，怎么獻愛心？救助是一門學科，覆蓋了政治經(jīng)濟學、傳播學、醫(yī)學等各種知識。90%以上的救助者除了愛心，什么也沒有。”董書明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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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浪動物救助者的兩重困惑

資金之惑

記者調查獲悉，上海大大小小的流浪動物救助者和賀阿姨一樣均面臨著同樣的問題，被稱為“寶山貓爸”的救助者最近也快花光了自己的積蓄，但流浪貓狗還是越救越多。

和賀阿姨交好的資深救助者“小不點”的救助經(jīng)歷長達17年。1986年出生的他從10歲開始就嘗試著幫助小貓小狗。賀阿姨位于顧村的救助基地建成后，住的較近他時常過去幫忙。

由于要花大量的時間救助街頭流浪貓狗，“小不點”沒有從事朝九晚五的職業(yè)，平時所有的收入都靠網(wǎng)店和擺地攤獲得。“我每個月要花數(shù)萬元在救助上。很多人將貓狗塞給我，打電話的時候說好會承擔后續(xù)的費用了，我到現(xiàn)場后，對方的手機就關機了。怎么辦？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們病死。從2009年開始，我的工作主要集中在傷病殘流浪貓狗的街頭救助，這樣的開銷很大，到醫(yī)院看病可能一次的花費就要近千元。這4年半來，我花去了差不多百萬元。”

賀阿姨的救助基地要重建，需要10萬元的資金。“小不點”表示無能為力，“我確實幫不了她，沒這個能力。很多人也許會說有多大能力辦多大事，我們也知道這個道理，但一旦走上了救助之路，這就像條不歸路，再也停不下了。我們投入的資金也是無底洞，我知道有很多救助者傾家蕩產(chǎn)的。”

理解之困

除了現(xiàn)實的困境外，流浪動物救助者的付出也被很多人所不理解。在接到保利葉語小區(qū)居委會多次提出搬離的要求后，賀阿姨已經(jīng)開始準備起了這8年以來的第9次搬遷：“每次搬家對流浪貓狗都是一次傷害。”

同樣的情況也發(fā)生在救助者陳阿姨身上。近日，救助者毛靜在網(wǎng)上發(fā)帖說，“4月27日，家住天山五村的陳阿姨家沖上來十多個人，他們將她反手押到居委會并銬起來，然后撬門而入，把家里的東西往外丟，其中有個人生活用品和籠子等，之后把五只狗強行帶走，現(xiàn)狗狗下落不明生死未卜，把貓咪裝在籠子丟在門外，貓貓嚇得驚恐不已……”

小區(qū)的居民也難以理解救助者的行為：“現(xiàn)在需要救助的人那么多，他們還把錢花在貓貓狗狗身上。”小區(qū)內的保安王阿姨說，“他們應該是能把狗賣了賺錢的吧，不賺錢養(yǎng)他們來干嗎。”

也有人問過他，救助流浪貓狗有那么重要嗎？他每每都淡然一笑，“心軟唄。”“小不點”最大的希望是小動物保護法能盡快出臺，“一旦出臺，我馬上‘退休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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